此刻，夜朦朧，村尾的破草廟像是隱藏在夜色中的一名孤兒。

破敗的木格子窗上，昏黃的燈光閃爍。

“三妹，你的手可真巧，這些零零碎碎的碎毛皮經過你的手一擣鼓，變成了又好看又可愛的毛毛球。”

“是啊，我們幾姊妹，就屬三妹的手最巧了，三妹的手這麽巧，將來一定能嫁個好人家。”

“三姐很厲害，我大姐，二姐也不差啊，我的三個姐姐不嫁人，全部招上門女婿。”

“小四，你個沒正經的，有你這麽說姐姐們的嗎。”

破舊的屋子裡，燕淑沁將正削著的木釵子放下，伸手去拍燕小四，燕小四起身躲開，燕淑沁起身追趕，姐妹倆在狹窄的屋裡你追我趕，歡樂不已。

燕小四跑到鍾氏的身後，抱住鍾氏的胳膊：“娘，大姐要打我，你保護我。”

“你這孩子，嘴巴沒個門把兒，就該打。”

鍾氏一邊削木釵，一邊瞧著幾個孩子打閙，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敭著，臉上泛著母愛的光芒。

“你這小妮子，倒是個狡猾的，知道到娘身邊尋求保護了。”

燕淑沁這句話剛出口，鍾氏就聽到外面響起了一串急切的腳步聲。

她臉色頓時變了變，立即朝燕淑沁使了一個眼色。

“沁兒，別說話。”

叮囑了燕淑沁之後，她臉色緊繃，生怕燕淑沁剛才說的那句話被外人聽了去，再傳到燕家大宅那邊，讓燕老爺子跟江氏得知燕小四的性別。

這件事瞞了這麽多年，若是讓老爺子跟江氏知道，肯定又要掀起一陣風波。

燕淑沁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，趕緊閉上了嘴巴，一臉懊悔的表情。

都怪她，一時激動忘了隔牆有耳這句話了。

李婆子走到破草廟，瞧見有燈光從破草廟照出來，臉色有些詫異。

沒想到這孤兒寡母幾個還有錢燒油燈。

燈還亮著，裡面的人似乎還沒有歇息，李婆子趕緊加快了腳步，走到窗戶前敲了敲：“三夫人，您可歇著了？”

嘴上喊著三夫人，臉上卻不見一點恭敬之色。

若不是老太爺遣了她來請人，這比茅房還破敗不堪的地方，她才不會來呢。

很早以前，李婆子就在燕家做下人了，那時候，燕博文還沒死，李婆子剛剛開口，鍾氏就聽出是她，已經緊繃著的表情，再緊繃了幾分。

都這麽晚了，這李婆子來破草廟做什麽？

鍾氏心裡七上八下的想著，燕小四發覺她的異樣，問道：“娘，你是不是知道外面那人是誰？”

不然，鍾氏不會被嚇成這樣。

鍾氏點頭，低聲廻答：“嗯，是燕家的下人李婆子，這麽晚了，不知道她來破草廟做什麽。”

“娘，你說的是那個兇巴巴的李婆子嗎？”

聽到李婆子三個字，燕淑沁的臉色也跟著變了變。

她雖然與李婆子不熟，但是對李婆子的記憶卻十分深刻。

那年，爹病死了，就是這李婆子幫著大伯娘，二伯娘在奶奶面前說娘的壞話，奶奶一氣之下，煽動爺爺將娘與她們姐妹幾人攆出了燕家大宅。

“這麽晚來喒們這裡，肯定不是什麽好事，娘，二妹，三妹，四弟，喒們先將東西都收起來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