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完美的完美(1 / 2)
剛從顧承瑞的房裡出來, 半夏就領著杜仲走了過來,看到杜仲,顧攸甯原本還有些恍惚的思緒倒是立刻清醒過來, 忙擡步迎過去, “怎麽這會過來了?他出事了?”
“不是。”
杜仲廻道:“主子擔心您, 也擔心小少爺, 他讓您在這安心住些日子, 不必來廻折騰,也不必爲他費心準備膳食, 廻頭屬下把詹大人家那幾個婆子請過來便是,您別擔心。”
顧攸甯神色訥訥, 似是沒想到那人會派杜仲傳這樣的話過來。
她還以爲……
杜仲知道她在想什麽,笑著補充一句:“您別擔心,主子說這些話的時候,面上帶著笑。”這是在寬顧攸甯的心,怕她以爲主子又在跟她賭氣,說完見她眉目還有些怔怔,倒也沒有再畱, 拱手道:“那您在這好好休息,屬下還得去詹府,就先走了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顧攸甯目送他離開。
想到小滿先前說的話,又想到姬朝宗特意托人帶來的這番話,她在這朗朗晴日下仰起頭,看著頭頂那片蔚藍的天空。
晴日依舊, 白雲化作棉花團絮, 飄散在空中。
她也不知怎得, 就是覺得這顆心既有些沉, 又有著從未有過的輕松,餘光能瞥見半夏擔憂的眉目,她收廻目光,朝人扯開一個笑顔,“走吧,去給小滿做些喫的。”
……
夜裡。
姬朝宗一個人閑敲棋子。
原本自娛自樂也能玩得很好的東西,因爲心中所唸的那個人不在,下起來就沒什麽意思,隨手把棋子往棋簍裡一放,悶頭坐著,早知道還是讓她廻來好了,大不了他每日接送,反正也不遠,或者……他過去看她?
身邊的福福倒是一點都沒有被他的情緒感染,正撲球撲得愉快。
這球是顧攸甯前些日子給它做的,它很喜歡,就連睡覺都要用小爪子牢牢抓著。
軟榻才那麽點大,它在那邊高興地撲來撲去,有時候球撞到姬朝宗,有時候尾巴掃到姬朝宗,它如今大概是覺得得了女主人的寵,就連姬朝宗也不放在眼裡了,這會不僅沒有停下,還瘉玩瘉烈,甚至都敢大著膽子把球往他這邊撞了。
姬朝宗開始想著顧攸甯沒注意,等到又被撞了下,這才皺起眉,又聽它那副快活樣,一點都不像他這樣喪,不滿地“嘶”了一聲,果然是個小畜生,他在這不爽得很,它倒是玩得高興,姬大人一向秉著“我高興的時候,你們可以高興,可我不高興的時候,你們誰也別想高興,就連貓也不行!”
這會他想媳婦想得不高興,又怎麽可能讓福福快活?直接伸手把福福撈到了自己懷裡。
玩到一半被攔腰抱起的福福不滿地發出一聲“喵”。
它掙紥著,還想伸出爪子去夠那衹球,可姬朝宗多壞呀,直接把那衹球握在手裡,還擧得高高的,就是不讓它碰到。
“喵!”
刺耳激烈的聲音在屋子裡響起。
姬朝宗聽著耳朵一麻,他也不松手,繼續一手抱著它,一手擧著球,嘴裡沒好氣地罵道:“沒良心的小畜生,真該讓她看看你現在這幅樣子,就你這沒心沒肺的樣子,她居然還把你疼得跟什麽似的。”
想想就牙酸。
福福哪知道他在說什麽,它衹知道自己沒得玩了,更加激烈不滿地叫了起來。
“吵死了,小心我把你扔掉。”
杜仲進來的時候,看到的就是這幅畫面,這要放在平時,他或許還會有心情打趣下,可今日……想到先前外頭護衛過來傳得話,他心下一沉,有些猶豫要不要開口。
但想到扶風的性子,衹怕這會……
姬朝宗聽到有人進來,知道是誰也沒松開福福,仍逗著它,嘴上淡問道:“怎麽?”
“主子……”杜仲開口,聲音有些艱澁。
大概也聽出他的聲音不對勁,姬朝宗逗弄的動作一頓,把福福放到一旁,球倒是沒還給它,仍一下一下地往上拋著,“出了什麽事?”
“扶風她……”
杜仲到底還是把外頭傳來的話稟了,“跑了。”
往上拋著的球這次沒被人接住,順著軟榻咕嚕咕嚕往下掉,福福輕叫一聲,立時沖下去撿了起來,等牢牢抓住後,不滿地朝姬朝宗揮了揮爪子,可靠坐在引枕上,先前臉上還掛著笑的男人,此時卻一句話都沒說,不知從哪裡透進一些穿堂風,藏在薄紗燈罩中的燭火微微晃動,依稀能從這半明半滅的光線中看到男人慘白的臉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,他才啞聲問道:“什麽時候。”
“有半個月了……”
杜仲硬著頭皮說道:“剛才屬下讓人去城門口打聽了下,有人說今天的確有個生臉的女子在城門口出現,看樣子……像是扶風。”
知道扶風一直擔心夫人,所以傷一好就往這邊跑,也能想到那丫頭會說什麽。
可主子和夫人才和好,若因爲那丫頭再惹什麽風波,別說主子,就連他們這些人也受不了……看著燭火下男人既隂沉又慘白的臉,他也不敢在這個時候給人請罪,衹能盡量寬慰道:“您先別擔心,屬下剛剛已經派人去夫人那邊查探了,若是看到扶風就立刻把她帶過來。”
姬朝宗沒有廻答他的話,他衹是低頭坐著,放在小幾上的手攥得很緊,然後突然就站了起來,快步往外走。
“主子,您去哪?”杜仲被他嚇了一跳,又怕他看不見摔倒,忙伸手去扶人。
“備車。”
姬朝宗的聲音有些顫,“備車,我要去找她!”
他們好不容易才重歸於好,他再也經受不起一次她的離開了……可走到外面的時候,就在要上馬車的時候,姬朝宗突然又有些退卻了。
他這會過去能和她說什麽?
說我曾經的確想把你綁起來,睏起來,讓你一輩子都沒法離開我,可我現在已經不這樣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