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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62)(1 / 2)





  拓跋什翼犍兵败,苻坚灭代,入主云中,其父公羊启因故失踪不明,他起初被救到阴山,后又被迫流亡,直到为那个挂名师父李舟阳所救。但李舟阳虽为谷主亲传,但与剑谷亦有旧隙,终年居于竹海,而他则因为公羊迟孙儿的身份,被送到剑谷。

  七老予他吃住授艺,但仅此而已,若论感情,则不冷不热。若说老一辈论道修身,不在意这些小事还能勉强说得过去,可同辈子弟,却也很少同他往来。外门弟子敬而远之,内门弟子则视他为无物,逢人遇事,不好也不坏。

  没有唾骂,没有侮辱,但也没有热情,没有亲近。

  他只是个边缘人。

  这对于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来说,自尊让他越发抵触,也越发不在乎,而自卑又令他脆弱难安,日夜思索,自己究竟错在何处。

  曾几何时,公羊月也曾渴望能融入其中,能有人一同分享喜乐悲欢,所以,当那一天来临,当所有人都对他示好时,他满怀希望,以诚相待,努力压制心头的抗拒,学着和每个人微笑招呼,也学着南方的风俗,端午食粽,中秋赏月,腊八煮粥,学着同龄都爱的博戏玩乐。

  可到最后却发现,不过是谎言

  如果不是为了夏侯师兄,谁愿意搭理那个疯子。

  师父讲他娘是风小师姑,但我可听说小师姑就是被他爹杀的,他爹不是个东西,入代国后另娶她人,谁知道是不是那个贱女人唉,可惜了我做的糕点,本来只想给夏侯师兄,可惜还得给他留一份,真是不如拿来喂狗。

  你知道吗,昨个我撞见他,他还问我什么时候一块去白猿溪挖螃蟹。天老爷,我上次分明是想约夏侯师兄切磋,顺嘴一说带上他,也就他没眼力劲儿,还当真喽!

  嘿!别拿他当回事儿就行,我倒是发现,当着夏侯师兄的面,他一般不拒绝人,我前阵子跟他讨剑练手,他还真就给了。我当是哪位大家照拂他给的什么好玩意,就一把破烂,随手就给扔茅厕里头。

  晁晨。

  公羊月捏碎杯子,偏头朝身边人看。

  晁晨心有提防,却没有表态。

  公羊月顶着众人的目光慢慢俯身,用手背撩开他膝前的衣摆,捡起地上的筷筒,挑出半截沾灰的扔掉,面无表情将剩下的摆回桌上。

  崔叹凤还陷在方才的话中若有所思,乔岷向来不瞎掺和,只有双鲤对晁晨投去同情的目光。以前挨训的都是她,如今总算有人顶上。

  晁晨心里门清。

  进门时那么拙劣的阻拦,公羊月看不出才有鬼,要算账便算,既然做了就没什么后悔。晁晨不好事,他来时只听了半截,但也能大致摸清状况,如果真动上手,就算房子不给拆,桌案柜子也不见好,但能有大半的整,说明对方没抢先动手。虽然他心疼双鲤平白挨了一下,但没伤筋动骨,方婧实在罪不至死,为这种事就动手杀人,有些过了头,至于方婧对同伴如何是她们内部的事,外人也没理由过分插手。

  内心坦荡,反倒没什么忐忑,晁晨坐正了任他讥诮。

  可公羊月偏就是什么都不说。

  晁晨快饿昏过去,正好,店家重炖的菜出炉,一桌桌呈盘,他忙扬声招呼,先上了这桌,又取了筷子,拿巾帕擦净:什么脾气,人还得等你吃饭?你不说话,可就动筷喽。

  我没说不能吃,好好吃。

  小二放下一盆猪蹄。

  这怎么拿筷子夹?

  晁晨手往回缩,被公羊月拍了一下,只能丢掉工具上手,可那猪蹄剁得也太大块,拿了一只,左咬右啃都觉得很不斯文。

  气氛越发诡异,本来还在琢磨公羊月与剑谷矛盾那档子事儿的崔、乔等人,全都转头开始看晁晨啃猪蹄。甚至这情绪还蔓延到了围观者中,一个个伸长脖子看那个红衣剑客又在耍什么花样,对于教人闻风丧胆的魔头本人,人民群众一般更好奇围绕他的谈资。

  什么热气腾腾的饭菜,公羊月一概没兴趣,只单手支着下巴,一眨不眨看他:你吃,我看着。

  晁晨很不自在,更下不去嘴。

  谁点的猪蹄?公羊月笑着问。

  啊?双鲤摇头,没人点。

  跑堂的扑哧扑哧跑过来,着急忙慌抢盘子:哎呀,上错了桌。

  晁晨听完,一把揪着盘子另一头。想数落两句,奈何嘴里塞着的肉噎住喉咙,愣是没咽下去,急忙抬头那是满嘴油。公羊月终于憋不住哈哈大笑:加上这道菜,你给他,他爱吃。

  有什么好笑的?晁晨不服气,顺口说,若你能不吃一嘴油腻,我就我就任你差遣一天,绝无异议。

  晁哥哥,你忘了,不要和老月打赌,一定会输!

  双鲤拼命给他打眼色,就差挥动手脚。

  公羊月微微一笑,摸向晁晨腰间,借来匕首,将那蹄膀上的肉片了下来,用筷子夹起,蘸着酱汁吃:如何?

  哼。晁晨别过脸,仔细擦去嘴上污渍。

  不要谢我。公羊月并不爱吃这等肥腻之物,只尝了两口,便皱着眉头,强行和晁晨交换碗碟,换给了他。

  晁晨低头看着盘里的食物,表情很是古怪:你不吃?

  是呢,不吃,公羊月故作忧伤,你想知道为什么吗?

  晁哥哥,不要听,不要听!

  双鲤两手交叠在胸前,拼命暗示,奈何晁晨根本无动于衷,甚至看都没看一眼,还傻愣愣等下文。

  公羊月还算道义,顾及其余人,只单单凑上前对动筷的晁晨耳语:那自然是因为我片过死人。

  啪嗒竹箸落地,晁晨抚着胃气翻涌的胸口,冲向江边阑干。

  刚有新主顾打外头来,恰好迎面撞上,边走边瞧,挠头觉得好笑:几个菜啊,喝成这样?不是说蜀中的黄龙酒不醉人么?一转头,正对上公羊月那张满脸写着高兴的脸,不由嘶了一声,悻悻道,在下,就是,有点,好奇。

  公羊月冷不丁道:看什么看,有什么奇怪,怀上了没见过啊。

  作者有话要说:

  注:太元十五年(390),现在故事线到了396年

  (背锅的总是公羊月,受欺负的总是晁晨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