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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59)(1 / 2)





  嗯。

  是个什么样子的人?听你的语气,好像来者不善。

  公羊月猝然毒发,困意上头,翻了个身,含含糊糊答他的话:一个,使刀的人。

  晁晨惊坐起,心急追问:什么样的刀?长?短?宽?窄?话出口,他才后知后觉后怕,怕被瞧出底细,但公羊月什么都没说,很快呼吸均匀,沉沉睡去。

  数九的冬月,晁晨坐在雪地上,茫然看着两山夹壁中无星的夜空。当火舌被落雪慢慢埋住后,他只觉从头到脚如冻冰窟,可却连搓手哈气的力气也被抽去,同样的五年,对这个张扬的剑客来说,是不羁的游历,但对自己来说,却是浑噩的漂泊。

  就在这一刹那,他盼望公羊月说出答案,又生出异样的害怕,怕他当真开口。

  晁晨把伞推到靠外临风的一侧,自己扶着岩壁起身,许是跪坐久了双膝麻痹,战战兢兢两次都差点脚滑扑人身上,好容易稳住,脚背忽又一痛,垂眸看去,原是公羊月侧翻时手脚甩了过来。

  地上的人双眉紧蹙,眼珠乱转,想是梦中所见亦不安,似要醒转。

  脑子极乱,晁晨下意识抄起手边的东西,看人未起,最后轻轻放下,叹了口气,用手去靠他额头,下意识想化开眉心那一点愁云。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举措的不妥,懊丧上头,又拂袖跨了出去。

  在雪地上来回走了两圈,晁晨心怀不忍调头,抓了把雪胡乱抹在公羊月头上。

  寒意刺骨,公羊月的皱眉似乎更深,晁晨忙又用衣袖扫净,抓着手里的雪狠狠砸在地上,改为用火石点那柴篝。但雪不停,干柴也给润湿,点不着,他只得撕下一绺布条缠在掌间,手捧细雪暖化成水,再拧干,敷在公羊月额头上,而后,又将自己的衣服脱给他裹身,自己揭下红衣披上,坐在隘口守夜。

  清晨雪停,阳光明媚,照在人身上暖融融。

  晁晨被鸟鸣声吵醒,睁眼头一件事,便是起身朝外探看,待透过树隙瞧见盘腿打坐的玄之后,放下心来。只是这气还没顺匀,余光扫到一双直勾勾的眼睛,吓得一个激灵。

  好渴,好饿

  晁晨回头定睛一瞧,公羊月不知何时坐起身,睡眼惺忪,眼中无神,再听那话,他不由一瘪嘴:公羊月,我又不是你老妈子。

  可说着说着,他又走过去,把柴火从雪地里扒拉出,捡起地上的锅,敲碎残冰倒出去,捧了两捧雪装入,尝试生火。等办完一切,看公羊月还在那扮木头,跟昨晚眼生幻觉时一样,似乎还没缓过劲儿来,晁晨又捡起地上的帕子,用雪水洗过,递给他擦脸。

  手伸出去,转念一想,心里又很不是滋味,如果昨晚不是打胡乱说,他真的去过庐江,真的动过手,如果那个人真的是自己

  晁晨抽手走。

  另一双手抢了先,不仅拿了帕子,还握住了他冻得红透紫的手:好冰。公羊月微笑,源源不断的热流从晁晨指尖涌入。

  这是内力?

  晁晨傻眼,挣出五指在他眼前晃动,公羊月依旧呆滞,没有反应。

  或许,趁他迷糊,还能抓紧问问昨晚没答上的问题。

  但晁晨拿不准,公羊月是余毒未解,还是只是困意乏身而不想搭理,为了套话,他须得想好措辞。

  可偏偏是天不随人愿,这么一耽搁,玄之抖雪,跃下石台,仿若吸纳了一整晚日月精华般,精神头忒足,拿着拂尘站在隘口边,操着嗓子喊:小狼崽子起了?练两手如何?昨个儿我瞧着你那三剑决云式很是扎手,倒是想再看看,地纪式又如何!

  方才还跟闷棍打头过的公羊月,眨眼伸手唤剑,足尖一点便飞掠出去,浮在半壁探出的歪脖树梢上,冷冷下望:杂毛老道,还不配我使!

  口气倒挺狂,配不配试过才知。

  说完,玄之道长亦左右横跳攀壁,直至与他相平对视,凌空动手。这一时间是人也不渴,胃也不饿,而是手脚冻僵,需要松松筋骨。晁晨抱着锅,不迭有些庆幸自己没问出口,公羊月这变脸式的演戏法,保不准是回过味来,故意试探。

  上头两人斗得激烈,那是飞雪走石,断木削枝,别说鸟不敢渡,猿猱也给吓走了好几只,按理说这昏天黑地的打法,总该分出胜负,可偏偏就是平局,拆了五十招后,边打还又说上了公羊迟,不过却不是昨夜的争锋相对,只单论武功。

  剑谷分九宗三脉,所为九宗,是指最初爱剑成痴又志同道合于剑阁避世的九人传承,以内门衣钵延续,只是新莽时断了一脉,汉末时又断了一脉,如今才只剩这主事七老。七老权利相当,共谋决断,不分高下,亲如手足。

  但寻仙问道的风气一起,七老渐不问红尘俗世,因而才出了个谷主,由各宗轮流,说白了,就是干些日常繁琐的打杂活。

  而九宗九技又三三分,成所谓的三脉,意为三种不同的使剑路子:轻吕一脉擅使轻匕短剑;径路一脉以双手剑问世;长铗一脉则是最为普罗的单手长剑流派。

  公羊月的祖父公羊迟,便隶属于径路,用一对青釭剑,而公羊月自己虽冠双剑,当初却拜入的长铗门下,使的是单手剑。

  剑客自身便如剑之锋芒,不练则钝,手痒技痒想斗上两局也是常事,高手陪练,对任何人来说,都是求之不得。

  晁晨把手头的帕子一甩,抱臂冷眼相看,直到两人对掌,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。

  我好了!发了一通热汗,是风寒没了,毒也解了,公羊月落地,往晁晨肩上大咧咧拍去一巴掌,结果对方却只乜斜一眼,无话可说,虽没明晃晃写着脸臭,但也是清清冷冷一疏离。公羊月纳罕:你怎么看起来不大高兴?

  晁晨没说话。

  公羊月绕着人多琢磨过一响,了然道:也是,错失了好机会。

  晁晨问:你可记着昨晚发生什么?

  听他语气有些阴阳怪调,公羊月多留个心眼,只道:你指的什么事?

  所有!晁晨没好气,半是嗔怪,半是狐疑,这么问,难道是没印象?

  公羊月摆手:反正都是幻觉。

  都是幻觉?那晁晨不堪自述,别过身去,视线迎面撞上那柄竹伞,既觉尴尬,又气了个七窍生烟。

  Ŷ

  公羊月笑着,拖长戏谑的调子,先顺着他目光看去,流连思忆一番后,回头偷偷打量。等这一系列小动作被晁晨发现后,赶在他质问之前,公羊月板起脸先发制人:我说你怎么穿着我的衣服,该不会趁我中毒,偷偷占我便宜吧!啧啧,晁晨,瞧不出来啊,你这个人蔫坏蔫坏的!

  新一天的对峙,从打架开始,结束于三个人喋喋不休的互呛。

  作者有话要说:

  持续发糖,发完糖就该继续走剧情啦~

  第070章

  这种诡异的和平维持到第三天, 终于绷不住,眼看着气温直下,干柴渐少, 飞鸟野味都缩了窝, 随身的冷饼也吃了个七七八八。正等着外头的埋伏憋不住冲进来大干一票, 或是隘口里的二人绝地杀出时,玄之道长背着包袱, 调头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