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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崔叹凤把药箱一搁,急匆匆搭脉,这情况不用看,也能猜出是经脉闭塞,气血逆阻,是大凶之兆,需得尽快用药。

  晏弈一瞬间头大如斗,双肩乱颤,镇定下来后,又是给病人顺气,又是输送内力通窍,嘴中慌张喊道:圣物呢?快拿来入药他忽然瞥见那只搁在竹柜上的开盖空盒,一时间该明白不该明白的,全明白了:公羊月!东西!

  我会找回来!公羊月拉着晁晨,消失在竹楼前。

  贼喊捉贼,贼喊捉贼!晏弈勃然大怒,关于公羊月无耻狡诈的江湖传闻,此刻一股脑全蹦了出来,他忿忿不平,咬得上下牙咯咯直响,顺手抓起一旁的空碗,砸在人影闪逝的门框上,撸着袖子便要往外。

  晏垂虹抓着他的手腕,生死就在一口气上。

  崔叹凤推针入血,还需他辅助,立即出声喝道:小晏公子!

  晏弈把指甲掐进肉中,两眼熬出血红,嘿了一声,强忍着坐定下来,顿时鼻上一酸:家主,我早就说了,不能借给他!

  作者有话要说:

  啊,又开始背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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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056章

  走出竹楼, 晁晨似梦非醒,腿肚子还在打摆子。他倒不是怕了晏弈,只是这圣物失窃, 太过诡异, 公羊月检查时, 他就在一旁,看得清清楚楚, 而交付后这一路, 他更是死死捏在怀中。

  公羊月问:你可曾离手?

  有,晁晨呆呆地点头, 当时人都拥在塔楼下, 那又是必经之地,他确实在通过时, 被人撞了一下, 盒子离手摔在地。但他很快辩解道:那不可能!我立刻就捡起来了, 盖子都没开,我武功再差, 还不至于眼瞎

  若是掉包

  晁晨打断他的话:若是掉包, 那得是怎样的功夫?盗跖一脉的九天揽月手?还是阊阖盗剑关拜月的摘星法?不, 再快也不可能瞒过眼睛, 除非除非像西京戏里的鱼龙变!能大变活人的障眼法!

  老月!这时,身后传来双鲤的呼喊。

  除了她, 乔岷和白星回也在, 后者本来也想趁机上山,去奉灵洞探一探, 奈何那老巫师不仅没点他,反而将他盯死, 恰好看见公羊月在竹楼上乱飞,便招呼人跟过来看。

  乔岷明显察觉不对,寻问发生何事,晁晨便一五一十说了,白星回办事还算牢靠,乍一听立刻折回去,直接吹响警号,找族里人在四周警戒,一有风吹草动,立刻将人擒来。孟部的部曲以为是人为防火,登时倾巢出动。

  如果真丢了,晏家甚至孟部,都会怪罪在你头上,会是谁要栽赃嫁祸?双鲤啐了一口,心气难平,好恶毒的手段!

  公羊月以自嘲的口吻道:对付公羊月,能用恶毒二字吗?

  听得此话,晁晨心里很不是滋味,随即引路在前:不论什么手段,找着人自然水落石出。撞他之人若还在,一问便知清白,人若跑了,必然有鬼。孟部的人也不是吃素的,几处通道都有哨岗轮班,这几日若是来往有人鬼祟,也早该给孟不秋拿来。

  想到这儿,晁晨吃了颗定心丸,只希望祸首还没有来得及撤离。随后,他朝天上指了指,公羊月意会,拉着他在屋墙上借力,翻到了寨子正心的祈福柱上。这里视野开阔,正是锁定目标的好位置。

  晁晨凝目,一个人一个人看,且问道:你觉得是谁的人?

  谁都有可能,公羊月语气冷淡,段赞、叶子刀哼,《开阳纪略》可是名册,不妨把范围再扩大些,一旦消息放出去,除名的除名,血洗的血洗,试问北方势力,南方暗探,哪个不想要?

  这确实是实话,更真实的是

  从前只是为武林正道不容,往后要杀我的,说不定是整个天下。

  晁晨心中一颤,看着他抿了抿唇,轻声嘟囔:你想要置身事外,还不简单吗。

  说得是,公羊月哈哈一笑,随后迅速板着脸,在晁晨背上拍了一掌,看到了么?有没有?

  晁晨摇头。

  一个也没有?公羊月不由拧眉,抓着晁晨回到地上。

  这时,东北面传来两道鼓声,公羊月知道有发现,丢下几人快速追上去,半路上遇着往这方来的白星回。

  刚才有可疑人出寨,孟部的人已经去追,拿着这个,就能找到。白星回往他手里塞了个酷似核桃的东西,像是某种蛊虫的巢,而后指了个大致方位,如果孟不秋回来,我会先想法子拖住他,至于晏家的人放心,我已经给教中传信,表哥,爹娘他们都会站在你这边

  公羊月的左手落在白星回左肩上,千言万语的感谢,都写在眼中,至于其他他不由地在心里嗤笑,教主治下九部,尾大不掉,哪里是那么好徇私偏袒的,也就说说。而后,他微微摆头,一展轻功,朝白星回手落下的方向奔去。

  翻越塔楼时,白星回在原地冲他大喊:我娘说,她一直很后悔,当初你在剑谷出事,她没有立刻赶过去。

  公羊月凌空,脚步一跌,心里头那分满不在乎,瞬间瓦解。他没回头,却回道:放心,我会把人给抓回来,说不定除夕之夜,还能上哀牢山蹭一顿年夜饭。

  说完,人便消失在青山之中。

  那虫蛊着实厉害,靠得越近,核中的震动越大,即使迟上片刻,靠这玩意儿也能轻易拿准方向。只是,白星回既然回头,说明没有交手,那子蛊的持有者显然是寨中的部曲,而非那鬼祟的偷儿,如此一来,只能祈求中间的线人不要出问题,一旦出事儿

  公羊月从冠顶上落地,蹲身抹过道旁的草叶,上头的血,尤有余温。

  真是怕什么来什么。

  公羊月提着剑,往前赶了十来步。这时,四面断断续续传来滴答声,他眉头一蹙,旋身挥剑,将己为中心向外延展的最近四棵树悉数斩断。断裂的木桩发出巨大的轰鸣,惊走头顶飞鸟的同时,四具惨不忍睹的尸首也随之掉在倒地铃丛中。

  子蛊已死,手里的母蛊如沉湎一般,再没有一丝动静。

  建宁郡多见高山榕,几人合抱粗,高数丈,撑开如伞能蔽日,即使盛夏,走在林中也阴风森森,更别说正值冬月,那是无风也瘆人,如死般寂寥。而眼下,横倒的树破开了口子,公羊月仰头,阳光就洒落在他眼睛上。

  能攀到如此高的枝干上,如夜枭扑猎,实在是好手段,这个人,不仅轻功好,耐力更是极佳,甚至在别人的地盘上,依旧如出入己家,非常沉得住气,以至于混入寨子后没有慌乱和马脚,几乎避开所有的眼睛。

  杀手的绝配。

  但公羊月从前,也是个杀手,杀手最懂杀手

  线索既已断绝,那往后的路,只能靠猜。出孟部后,此人所行乃东北向,建宁郡在这一方位上接壤,不过偏正北的朱提郡,以及偏正东的牂牁郡,牂牁郡有孟放坐镇,此人夺了晏家的救命药,如果不想被关门打狗,多半会选择与天都教素来不合的爨氏所坐镇的朱提郡,浑水摸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