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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4)(1 / 2)





  乔岷随他眼神一动,就近抓走了晁晨身边的阿韦。

  我会一直留在晋阳,七日之后,再见分晓。这个孩子我保平安,少一根汗毛,都算我输。公羊月捞上双鲤,翻过墙头。自晁晨身边快速奔过时,他偏头附耳,低声道:你不如想想,届时你需得付出点什么代价。

  晁晨追了两步,怀中的小七睁开眼,攥着他的袖子:先生。

  如何?

  我没死?奇了怪!反而觉得觉得身子骨十分舒坦。

  小七跳到地上,活动手脚,能蹦能跳。晁晨仔细回忆,慢慢摸过那几处穴道,望着公羊月离去的方向,神色复杂:难道是鬼门十三针?

  什么门什么针?没想到那厮还学个女人耍绣花针?余侗摸着脑壳,一脸震惊。

  晁晨却并未注意听,须臾间已反应过来,方才公羊月只是故意诈他,可他为何如此,这并不符合江湖传闻中那手起刀落,杀人如麻的风格。

  余侗又连着唤了两声,晁晨这才随口答道:尝在书中读过,乃神医扁鹊所传针法,十三穴皆以鬼名,通心经,顺血气,听说专治疯癫百邪。说着,他垂眸看了一眼怀中的小七。小七是街市弃儿,自幼有疾。

  那刀客不通岐黄之术,没明白个中关节,还以为眼前的文士为今夜祸患困扰,立时把胳膊一伸,大大方方搂住人的肩膀:甭怕!余大哥罩你,那公羊月的话能信?你这么护着这几个小崽子,可见心好人善,又有什么理由杀馆主!

  闻言,晁晨心头一跳,公羊月的质问还言犹在耳,那一瞬间只觉余侗嘴边的话分外刺耳

  只是因为他看起来人善心美?

  余侗还在叨叨:他再厉害,双拳还能敌过四手?待老子去招呼些人来,还怕擒不住

  让他查!

  查?余侗眼中灵光一闪而逝,随后扛着九环大刀,呵呵道:查就查!看他能变出个什么花样,不过在这之前,还需尽快收整老馆主的遗物,让人早早入土为安。说着,他端肃着一张脸,朝身前的书生重重颔首,节哀顺变!

  老月,你还真要查?双鲤指了指晋城酒家的招牌,拦在前头不让走,喂,你不就是来杀顾在我的,既然得手了,拍拍屁股走人得了,费什么事儿!我们什么时候跟那些人有道理讲?

  夜已深,大堂里人走茶凉,两个跑堂的正收拾打烊,门前两只灯笼在料峭寒风里打着旋,他三人带着个孩子,就光明正大站在街头。

  自年前二燕交战,燕帝慕容垂挥师破天井,长驱直入拿下晋阳,生擒西燕王慕容永后,三晋之地很是骚乱了一阵,至此夜间门户紧闭,少有行人。

  公羊月打了呵欠,伸手把双鲤拎开,不巧推到了乔岷身前,吓得后者赶紧把怀中晕倒的孩子送出去当挡箭牌。

  小二收了重金,赶紧停下手头活计,热情迎几位往后院去。

  双鲤嘴巴一路就没停过:你心真大,还来住客栈,当真说不出晋阳就不出晋阳?我们还是走吧,万一被别的高手追到。说完,她又看了一眼乔岷,倒不是疑他,而是希望人帮忙劝说。

  我拒绝。

  公羊月二话不说,砰地一声关上门,差点夹了小姑娘鼻子。

  碰了一脸灰,又见乔岷在旁无动于衷,双鲤气得砸门:到底因为什么,总不至于是因为今天那个教书先生吧,那个叫晁晨的?

  拳头刚挥了两下,门忽地又开了,公羊月一脸严肃:顾在我对我很重要。

  不,确切说不是顾在我,而是他手里的消息,他既然敢拿来换命,也许是关键证据,能洗去公羊一门背负多年的骂名与冤屈。

  她张口追问,门又被关上。

  双鲤有气无处撒,回头恶狠狠看了乔岷一眼:站那么远作甚,我又不会吃了你?这么怕女人,这么多年怎么活过来的?

  乔岷正经又退了两步,避如洪水猛兽。

  就在他以为这姑娘要善罢甘休时,只瞧双鲤掏出了一块珠算刻板,游珠盘算:我可记着呢,你上一次接任务是三个月前,报酬早花光了,你哪儿来的钱住店?晋阳这几日开销,还有今日的酒栈钱,一共五百七十二钱。

  她收起刻板,朝门板踢了一脚:老月,还钱!

  死丫头,抠门!

  门里响起一道骂,双鲤逞了威风,这才笑嘻嘻拖着那小学童往房间里走,路过乔岷身边时使了个心眼,故意跳起来往他左肩上拍了拍:睡觉睡觉!

  乔岷惊恐,左脚绊了右脚,要摔不摔时,公羊月开了窗,坐在窗框上,抓了他一把:你完了,被小丫头抓到弱点,往后要被吃得死死的。

  说正事。乔岷打理衣襟,皱着眉一脸苦大仇深,顾在我很重要,但那个姓晁的文士,也很重要不是?如果他会武功,比余侗只强不弱。

  公羊月笑了一声,不知可否。

  许久后,才道:你不是说,只要能游说我,什么事都可以办?

  乔岷问:你想让我做甚么?

  鸡叫三声,客栈里的人还没起,公羊月已经坐在后院的树下吃松子了。双鲤伸了个懒腰,一边扎辫子,一边奔出门,结果逮人一问,庖屋还在生火热灶,一夜未食而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她,把脑门砸在了桌案上。

  来点?

  公羊月推了一把过去,十分从容。

  乔岷看呆了眼,狠狠掐了自己一把,怀疑昨晚俱舍书馆的风波只是一场大梦。双鲤去扯他袖子,十分不舍地分了三颗过去,乔岷起身,挪到了桌子的另一头。

  见状,双鲤挥起拳头。

  兴许是动作太大,敞开的袖口里飞出一物,正好打在正中的公羊月身上,顺着衣衽,滚到松子堆上

  那是一朵金箔打的槿花。

  给我,给我,我的!

  双鲤伸手去抢,公羊月用剑柄,在她手背上敲了一下:什么你的,又想私吞,你个守财奴!见乔岷一脸疑惑,他开口解释,去年冬月,在长安干了一票,路上撞见几个和尚,遇着了点麻烦。这死丫头看上了人家的七宝金刚杵,游说我救人,好讨作谢礼,我们顺水推舟,送了他们一程。

  不许叫我守财奴,死丫头也不行!双鲤把腿伸到石案下,朝着公羊月膝窝踹了一脚。

  公羊月解剑,朝地上一拄,那不老实的脚底板缩了回去,他稍稍倾身,一个巴掌就着脸,把张牙舞爪的小丫头推了开去,继续说道:结果没想到还有人来救,我记得是个使鞭子的女人。后来这些沙弥为表谢意,当真要以金刚杵相赠,这个死丫头在外人前抹不开脸,没好意思要,那女人后来和几位小师父说了会话,又是佛法,又是龟兹的,待送人走后,留下了这朵槿花。

  乔岷应道:我在晋阳附近听人说过,凉王吕光听令苻坚出兵龟兹,夺高僧鸠摩罗什,却不曾想淝水一败,自此滞留塞外,这些年敦煌生乱,凉州至长安附近,多有僧侣。

  我记得那个女人说,但凡燕境,此花可保平安。双鲤朝公羊月勾了勾手,老月,如今可不就在燕国,要不趁此溜了,就那个余侗和教书先生,还能追杀你不成?

  叫哥哥。公羊月烦去一眼,指了指乔岷,你如果怕死,喊他带你走。

  庖厨已做好了粥饼,跑堂的一手拿了一份往这边来,刚迈过门槛,被一个夜行客拉住问路,说清晨入城时,眼见南门一路门户带白,见人泣血稽颡,寻问发生何事。